“妈妈的眼睛看不见东西,我就是妈妈的眼睛。”这是蒙古族小姑娘娜米拉对双目失明的母亲常说的一句话。
娜米拉出生在内蒙古赤峰市巴林右旗巴彦他拉苏木一个普通牧民家庭。14年前,母亲双目失明,4年前,父亲又不幸离开了人世,生活的重担一下子落到了一个年仅9岁的瘦弱的小姑娘——娜米拉的肩上。
放羊、喂猪、拣牛粪、割草、种地、掰玉米、洗衣服、收拾房间,每天还要为妈妈做饭……这些体力活和家务活对于现在生活在幸福家庭的孩子来说,可能听都没有听过。但是对于娜米拉来说,却是不得不面对的现实,因为父亲去世后,她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
娜米拉清楚地记得,父亲去世后,母亲一病不起,拉着她的手哭着说:“我是个瞎子,没什么用,不如我死了,让你爸活着,这样你还少受点罪!”娜米拉却止住眼泪,安慰妈妈:“妈妈,你放心吧,以后家里的活我来干,我们互相依靠,好好过日子!我还要努力读书,将来改变我们的生活。”妈妈昏睡过去,娜米拉走到外屋,找了些面,这是她第一次动手做饭,9岁的孩子,面板和她一般高,她就是在方凳上一点点的做,过了一个小时,她将一碗热腾腾的面条端到妈妈面前,用小手摸着妈妈的脸问:“香吗?妈妈不用担心,娜米拉长大了!”
家庭的苦难,让娜米拉有着和她这个年纪不相衬的成熟。当妈妈遇到困难时,她最常说的一句话是:“妈妈,没事,别着急,让我来想想办法!”
娜米拉10岁那年的秋天,田里的玉米收了,家里没有车,母亲就领着她去地里用背篓往回背,背篓里装得满满的玉米,很重,母女俩好不容易背起来,可没走几步,就被地里的土块绊倒,两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里,玉米滚得满地都是,娜米拉觉得额头上钻心的疼,用手一摸,全是血,她吓得刚要哭,转眼看见母亲坐在地上抽泣,她强忍住泪水,问妈妈:“你摔到哪了?疼吗?我扶你起来吧。”回到家,娜米拉的脸上已流得全部都是血,她没告诉妈妈受伤了,而是不断地给妈妈揉搓受伤的膝盖。因为她的伤口处理不及时,至今额头上还留有一块明显的疤痕。
娜米拉是妈妈的主心骨。家里的地什么时候该拔草了、圈里的羊什么时候该加料了、下雨天烧柴该用塑料布苫好了、秋天应该准备过冬的物品了,很多很多的事她都会想到妈妈的前面……有一年冬天,连着下了几天的大雪,家里没有了烧柴,看到母亲冻得直发抖,娜米拉背着小背篓悄悄走出家门,踩着近半尺厚的雪,跑了6里路,来到了亲戚家借牛粪(草原上冬天牛粪是主要的烧柴),亲戚看到她瑟瑟发抖的身体和焦急的脸,就答应送给她一小堆牛粪。娜米拉看到有柴烧了,也不知哪里来的那股劲儿,在雪地里用背篓来来回回背了12趟,终于在天黑前给妈妈烧上了热乎炕,可她自己却累得睡在了灶炕旁,她梦见妈妈的眼睛好了,正眼含泪水抚摸她那被背篓咯得淤血发紫的肩膀。
娜米拉平时在生活中不管吃多少苦,从来不在母亲面前哭,有一次在山上放羊,临近黑夜,恐惧迅速包围了她,她四处奔跑几乎迷了路,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她跪在地上放声痛哭,边哭边喊:“老天爷,求求你替我把妈妈的眼睛治好吧,哪怕换上我的眼睛!”
治好妈妈的眼睛成了娜米拉的一个心结,她在一篇作文中写道:“我的梦想是当一名医生,等我长大了,医学也更发达了,妈妈一定能重见光明,那时我要带妈妈去看看世界。”
在巴彦他拉苏木,人们经常看到这样的情景,一个双目失明的母亲背着一个背篓,一个女孩子左手牵着妈妈,右手拿一个粪叉在草地上捡粪;人们还会看到,一个苹果在母女手中传来传去,谁也舍不得吃一口;人们还经常能听到,一个女孩子在给自己母亲描绘自己看到的世界,她总有说不完的话……娜米拉有时也撒娇地钻到妈妈怀里对妈妈说:“我就是妈妈的眼睛,我就是妈妈的天使!”
娜米拉意志坚强,性格开朗,无论农活多忙,娜米拉从未缺过一节课,她知道妈妈的心愿。三年级时,娜米拉第一次被评为全校优秀学生,她把奖状和奖品拿给妈妈。多年来她的汉语成绩一直是班里的前三名。她不仅学习刻苦,还会使用蒙汉两种语言和文字,她尊敬老师,团结同学,为人友善,在班里担任生活委员,只要有时间有能力,就会最大程度地去帮助其他同学。她认为只有这样,才能回报所有帮助过她的人。她先后被评为赤峰市、内蒙古自治区优秀“春蕾女童”和“十佳春蕾女童”。
巴林右旗妇联对她进行了连续救助,还四处为她寻找帮扶对象。通过旗妇联的努力,江苏省常州市女企业家恽玉娟于2003年8月千里迢迢从江苏来到巴林草原,在娜米拉的家中,亲眼目睹了她感人至深的生活和学习场景,恽女士被这个顽强的草原小姑娘的平凡事迹感动地热泪盈眶,她当即资助了娜米拉学习生活费2300元,并表示对她今后将给予更多的帮助。在娜米拉家,恽玉娟还承诺为娜米拉的母亲医治眼睛,如果通过手术能复明,全部手术费用由她来承担。正是一个不为人知的肩负重担的蒙古族小姑娘的行为感动了世人!
娜米拉虽然是个不幸的孩子,但她却被人间的真情和爱包围着。2006年是娜米拉的本命年,她已经13岁了,当她在新年的第一天就收到班主任曹布道老师为她准备的红色的新衣服时,刚强的她激动的哭了,她含着热泪对老师说:“老师,我以前只有一个心愿,就是亲手治好妈妈的眼睛;但是现在我有了第二个心愿,那就是勤奋学习,做个有用的人才,回报社会!”
2007年5月27日,13岁的娜米拉作为内蒙古自治区优秀儿童的代表,去当年妈妈曾读大学的首府呼和浩特市参加草原儿童文化艺术节开幕式。在艺术节的晚会上,她结识了几个和她一样的苦孩子,她为那些同伴的经历落泪: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不是件容易的事,人的苦难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她觉得自己很幸福。天上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娜米拉多么希望能有两颗星星落下来,点亮妈妈的眼睛。想到妈妈,她微笑起来,摇落了满天的星辰。
有了爱,黑夜都亮了起来。